白绍咳嗽了几声,他还不想死!
还有明王大业未成,怎能轻易言死?
他虽然誓死不愿意北蛮入侵中原,拼死抵抗,厉兵秣马,可是也同样不想大周坐稳江山。
白绍想要保家卫国,是为了黎民百姓,可从来不是大周朝廷上的那些人。
明王贤良,若能登基为帝,何惧北蛮?
方若华若是知道白绍的想法,一定会想一棍子打死他,再想别的法子把北军收归麾下。
就他这般纠结,最终能有什么好结果?
若自己是明王,见他们埋在大周朝廷里的钉子开始不听话,会怎么想?反正不会像白绍理所当然以为得那般,他的一切行为都能获得明王的理解!
就算明王能理解,追随明王的那些人又会怎么想?
钱风一行人纠结了两日,其实也没什么可想,北疆如今战况危急,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速速递上密折,请派援兵。
禁军骑兵携密折离开军营,白绍和方若华都没有阻拦,只叹道:“希望朝廷援军能尽速赶至。”
白绍轻轻活动了下越发不灵活的左臂:“若陛下担心我这个老家伙谋反,派出精兵来北疆的可能还是挺大,这一仗,我们可以算上这支援兵。”
许六冷笑。
方若华按了下他的脑袋,把他嘴里那些不大尊重的话给按回去。
钦差尚在,南安许家还有人,这位口无遮拦,说不定要惹祸,不好、不太好。
“若有援兵能赶到得及时,自然是万幸,但我们的战略战术安排,却只能先做最坏的打算。”
方若华神色冷淡,“若是孤立无援,青县能守几日?善阳关能守几日?东临镇能守几日?一旦城破,百姓迁往何处?以山左目前的守军力量,能抵抗几日?到时候朝廷可调派何处军队阻拦?”
白绍没说话,但是这些问题其实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了好些日子。
每日午夜梦回,噩梦惊醒,一身冷汗,不是怕自己战死沙场,而是看到了万里山河一片焦土的惨相。
方若华闭了闭眼:“我的船队赶到宁安港,至少还需要五日,海龙卫陆战队驰援,还得更慢些,所以,我们就是死伤殆尽,只剩下最后一个人,也要守住这几日。”
所有人都是一脸麻木。
方若华笑道:“其实也不算难,最近大家打得非常强硬,北蛮看不清楚情况,一时就不敢妄动,他们太子遇袭,心中一定不满,若与镇南亲王乌奇恩起了冲突,说不定能拖延些时候。”
她沉吟片刻,“至于粮草,我带来的这些着实不够。”
别看这几日战前都是大块的肉食,但吃这些的不是敢死队,就是即将上战场的前锋将士。
百姓没见紧张,那是白绍从没有从民间搜刮军粮。
其实库存的粮食快见底了,便是再节省,也撑不了几日。
方若华忽然转头看向钱风:“钱大人是钦差,这粮草怕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。”
钱风:“……”
燕臻愣了下:“找我们老大要?去哪弄?去抢不成?”
白绍闻言拍了拍腿,朗声道:“这主意好,反正好像你们也没少强抢,不差这一次半次。”
燕臻登时被噎住,简直要疯,忍不住回头看他们老大:“老大,咱们的情报肯定是弄错了!”
据他们所知,白绍白老将军是一名儒将,其君子之风,便是他的敌人也要钦佩。
如今这么一个有君子之风的朝廷大将,竟怂恿他们去抢劫?
但是,燕臻想到那些伤兵们死也不肯吃几口干粮,只肯喝些清澈如水的汤,他心里也有些羞愧,低声道:“老大,要不……咱们去想想办法?可是,抢谁的?”
在这一片,他们可不熟,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大户能去抢!
想着,燕臻顺手把自己的外套一扒拉,就露出里面贴身的短打,又从袖子里拽出一块黑色的绸缎,直接往脸上一蒙。
这下换成白绍被噎得胸闷气短。
转头见左右都目瞪口呆。
他那帮兄弟个个简直恨不得离他三尺远,讪讪一笑:“嘿嘿,别误会,别误会,以前留下的小毛病,现在早改邪归正了,我们禁军纪律严明,从不随便打劫。”
方若华身边一年轻女侍卫,明眸一眯,略带狠厉:“知道那些土匪落到我们手里,都是些什么下场?曾奸**女者,废了子孙根,发配矿场,日夜做苦力,熬死为止,杀人抢劫者,斩立决!”
燕臻登时一手按胸,向钱风身后躲了下,心道:你们不就是土匪,海王还是公认的土匪头子。
方若华莞尔:“别胡闹,燕小将军是曾有过劫富济贫的举动,但在未入禁军之前,手下只有三条人命,且个个都有取死之道。”
“我们船岛,到是管不到人家头上去。”
反而是进了禁军以后,这帮人变得杀人如麻,可这些事都说不清楚对错,也就没必要去讨论。
……
山左城外。
黑色和红色的大旗迎风飘扬。
红色的上书一个方字。
黑色的是北地人人熟悉的白老帅的帅旗。
傍晚时分,彩霞配落日,这山左的绿树红花,到也有那么几分雅致,不比江南差上太多。
杨国忠是江南人,最得意的事,便是他来山左半年,就把此处建得类江南。
换谁过来瞧瞧,也要说他这个官没白当,不是那等尸位素餐的蠢货。
可这会儿他站在城头,却再也欣赏不了被铁骑的杀气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