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氏看着岳大郎捉着曼姐儿便要离开,追了几步又站住喊道:“亲家大郎,万事统有那解决的法儿,莫要气极了做出糊涂事,养大个姐儿可不容易欸!好歹那也是命……”
岳大郎头也不回绑着曼姐儿从旁边小路离开,梁氏拍着胸脯回头对着茶娘连连道:“看你大伯子那脸色,这曼姐儿家去不丢了命也得脱掉两层皮啊!我的姐儿,你可别去趟这趟浑水啊,要三郎在家让他去倒也罢了,那毕竟是他亲侄女,可你如今身子重,若那春娘将气撒在你身上便是得不偿失了!此时皆以你腹中哥儿为重!”
茶娘也晓得轻重,虽担心曼姐儿真个儿要叫打的丢了民,但自个儿心中更晓得何为轻重,再拿曼姐儿之事自个儿也实无插手之力。只
茶娘低头看向仪姐儿,摸了摸已经吓懵了的仪姐儿的小脸,仪姐儿抬头望来怯怯的道:“阿娘,大爹?姐姐?”
茶娘看着仪姐儿一双漆黑的眸子十分正经道:“你堂姐做错了事,大爹气极,要惩罚于她。”
仪姐儿满脸不解,却已不是那般怕了,“姐姐何事做错了?”
茶娘看了看梁氏,梁氏只对她点了点头。茶娘心头明白,些许事也是该教仪姐儿了,莫待她大了却还是一团孩子气,这对姐儿来说一派天真也并非皆是好事,有朝一日若是同曼姐儿这般亦遇着个骗子无赖,那才是天灾般的祸事呢!
“她不孝敬父母,不爱重自个儿,丢孝丧德。虽追求了心中所想,却罔顾了lún_lǐ纲常,罔顾了世俗目光,罔顾了父母宗族颜面。她丢了立世根本,怕是以后要艰难了……”
仪姐儿听得似懂非懂,茶娘抬头望向天边再没得言语,仪姐儿顺着阿娘的目光望去,却只看见三两只燕子在空中盘旋,不一会儿一只大燕便飞进了屋檐下的燕窝里,一只小燕伸出头来接了食,大燕便又飞了出去……
这一日整个桃子村并无什么动静,也无关于曼姐儿的流言,茶娘便也不晓得曼姐儿究竟如何了,甚至是生是死。
翌日清早,天还未发亮,大门外便传来声响。
梁氏轻眠,立即便从床上惊醒过来,连忙提上裤子披上卦‘咚咚’下了楼,摸到茶娘床边捂住茶娘的嘴,“莫要叫,我出去看看。”梁氏说罢便放开了茶娘,摸过门后的顶门棍将门开了条缝忘了出去。
“阿娘!”茶娘已从床上坐起,她喉咙滚烫的望着梁氏的方向,一只手披上外衫还在抖,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摁着被角藏了仪姐儿,茶娘脸色煞白,心中想道:若是贼,也忒大胆了!
梁氏忽的丢了棍子,茶娘伸腿便从床上下来。
“茶娘,是三郎家来了!”梁氏欣喜的回头望来喊了一声,茶娘已穿好了外衫,又开始拢起头发,动作利落又快,已听得屋外岳三郎的声音传来:“阿娘!茶娘!我同鸿哥儿家来呢!”
梁氏已出了门,连声的笑,看看岳三郎又看看鸿哥儿,再看看院中错落的站着一群陌生之人。
“这些人是……”梁氏虽晓得定不是坏人,却还是谨慎了些。
岳三郎这才拉了赵魏新出来介绍道:“阿娘,这是赵四郎,同我亲娘是同乡。四郎哥,这是我丈母娘,待我像亲儿!”
赵魏新也不怠慢,立即禀手拜道:“见过大娘。大娘,这是见面礼,请莫要嫌弃。”赵魏新从身后小厮手中随手取来一物递给了梁氏,梁氏这下便惊喜了,哪晓得岳三郎这夜半归家还带了客人,客人还送了礼?
梁氏自不会推拒,口上说着道谢手也接下了递来的一匹布,便是随便一摸也晓得真正儿的好东西,便是此生统未穿过这样的布呢!
身后的小厮又统统的拜见了梁氏,梁氏这辈子都未见过如此阵仗,这般多的人拜见了她,她自觉自个儿是做了梦还未醒来呢!
梁氏恨不得打自个儿一巴掌,屋中的茶娘却早已掐了自个儿的大腿,晓得痛便晓得真个儿是三郎家来了。
茶娘梳妆了自己,晓得院中有外人便整整齐齐的用袖子遮了脸才出门来,又做了半福礼,算了做了见面礼。岳三郎这才介绍道:“此乃我内子何氏。茶娘,这是赵家湾赵四郎,你只管称一声赵四哥便是了。”
赵魏新立即拱手道:“是是是,只管称一声赵四哥便是了。”
茶娘这才又福了半身道:“赵四哥。”
赵魏新立即又挥手叫小厮捧上礼来,这回是两匹布,一匹给茶娘一匹给仪姐儿,同时昨个儿离开南邻时在港口的商店采买的,岳三郎开头便晓得这是给自家人买的,虽阻止了两番,却赖不过赵魏新,便也罢了,家来自当也收下,再推诿反显太过虚伪客套。
收了礼,梁氏洗了手脸便在院中搬了凳子椅子桌子出来又奉了茶,岳三郎走到茶娘身旁来,见她毫无异端才吩咐茶娘道:“做些早茶,这回有大买卖,只管整些好的饭菜!”
茶娘这才得了隙同他连忙说上几句,“这些人可是稳妥放心的?”
岳三郎点了点头,只此时不宜多说便只道:“此人乃十里八村有名的收购药材商人。今载杜仲皮价贵至离谱,又恰逢遇了我,便欲要收购咱家杜仲皮,我已经应下了。”
茶娘点点头,虽也晓得那杜仲树本是岳三郎心头肉,便是平日分家之时,岳大郎拿走那许多东西,唯一不能分走的便是这杜仲树,但今儿个他要卖,定真是个好价。茶娘又哪想到,那岂是好价,对比往年,如今算是天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