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景怀忽然悔恨地一拳头打在墙壁上,连手关节处渗出了血也没察觉到。他单手撑在墙上,头颅低垂。他的眼睛通红,一个大男人,竟也是哭了起来,肩膀耸动,声音沙沙哑哑的。
他细细地回想了这段时间家里的矛盾,联合大伯母说的话,桑桑是有受到委屈的。他其实可以看出端倪,但由于过分地在意母亲,以及心里的那点不信任,自动地忽略了那点端倪。他真的是个混蛋啊!他只看到了母亲的难过,却不愿意去挖掘妻子刻意隐瞒的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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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桑桑醒来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。
站在床头的医生是上次帮她诊断怀孕的那个女医生。
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儿,觉得身体很疲软,人也很没精神。
“你醒了啊。”医生见她要起来,热心地扶了下她,帮她垫好枕头。
田桑桑道了声谢,问:“医生,我家人呢?”
“别担心,她们刚才在守着你,这会儿刚走不久。”医生看她: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“我……”田桑桑出声,声音却是脆弱的:“我感觉身体十分疲倦,人也有点困。医生,我没事吧?”她的手忽的摸上孩子:“我的孩子还好吗?”
“终于想到你的孩子了。”医生无奈地摇摇头:“你是情绪过于悲伤动了胎气。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,要保持心情愉快。就算心情不好,也得克制着,为了孩子。你们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。”
田桑桑心里一酸,她已经很克制了,就是被隔三差五的变故打击到,总让她措手不及。这时候她开始害怕起来,“那我之前的情绪波动,会影响到我的孩子吗?”
“胎儿头三个月吸收的是母体的营养,和情绪没有太大关系。但悲伤多了,也是很不利的。尤其是三个月后,母亲的情绪会间接影响到胎儿的身心发展,还会影响生产。你不用太担心,这回注意了就是,我给你开几幅中药,下会可不能再情绪化了。”
田桑桑感激道:“谢谢、谢谢医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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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景怀和刚从田桑桑病房里出来的女医生碰了个正着。
做为一个粗糙的军人,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愧疚,连问话都小心翼翼了:“医生,我妻子她怎么样了?”
他必须问了,才敢进去。
“里面的人是你妻子?”医生的表情顿时很玄妙了。
身为一个医生,与其说是医生,不如说是一个老妈妈,她把每一个病人当孩子。所以这会儿见到小伙,她的心情很不好。
看把怀孕的妻子折腾成什么样儿了!
你怎么当人家丈夫的!怎么当孩子父亲的!
失职!必须再教育!
但又见小伙英俊的面容全是憔悴,医生也不好直接开骂,她道:“你媳妇动了胎气。你和她说话时顺着她点,别再让她生气了。”
说完摇摇头,绕过江景怀。
“……!!!”
江景怀愣在原地,头脑一片空白,胎气这个陌生又突兀且不合时宜的词语让他严重消化不良。他木讷又茫然地回头望着医生,咽了咽喉咙,低哑的声音:“什么是胎气?”
这问题够傻的!
医生现在完全是气乐了,她发誓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想要打过去的准爹。
看着他措手不及的模样,她心想这小伙不会连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吧?
“你媳妇有了,两个月,你要当爹了。但我不想跟你说恭喜,因为你媳妇的情况不太好。你还是……哎!!”
话还没说完,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,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,只听见病房碰的声音。
医生:“……!”
看在你这反应如龙卷风的份上,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下次再敢对妻子不好,我代表女性惩罚你。
江景怀凝视着自己虚弱的妻子,眼眶发热发红。她以前红润的脸上苍白,漂亮的眼睛没有神采,好看的唇只有一丝血色。他再次觉得自己是个混蛋、该死的、混账东西!自从带她回京城后,他就一直在让她伤心。初时受委屈她没说,他去部队,留她一个人在家面对文秀,好不容易文秀走了,他却因为她的那么一丁点儿手段跟她置气,他又去出任务时,她每天中午都不回家吃饭,不是无缘无故的,肯定是有原因的,她绝对受了委屈。
那段时间她不在家里吃饭,在哪里吃饭,又是吃的什么?
她会不会感到饿?
他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。
前段时间母亲出车祸,他觉得她是罪魁祸首,期间说了多少让她伤心难过的话?她的亲戚来家里,他也没表示点什么。不是不想表示,而是不知道怎么表示,总归和她们没有共同话题。可他的行为一定让她伤透了心。
现在医生又告诉他,她怀孕了。震惊之余,他觉得自己不是混账可以形容的了,他枉做为一个军人,他是个人渣,他是个qín_shòu!
她是个孕妇,在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他却对她冷眼旁观,不屑一顾。他曾经多少次幻想过家里再次有新生命的场景,直到真的来临时,给她的却全都是伤害啊。
田桑桑被病房门的动静吓了一跳,但是看到站在门口的人,她面无表情了。
江景怀灼热的视线从她的脸上,落到她的肚子上。
他的眼神很复杂:“桑桑,你怀孕了?”
田桑桑的心酸得厉害,竟是想哭起来。但想到医生的嘱咐,她发誓再也不想为他掉一颗眼泪,她的眼泪在这段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