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明亮是赔笑,四姑老爷的偏心,不过一天就看得分明。
贺家两个大舅哥对余将军说过:“四姨丈为长辈,带着我们操办,要是有什么偏颇的,你千万别放心上,横竖,父亲另有东西补给你。”
廖明堂早看出来,四姑老爷带着给自己女儿办园子,一定要压过三姑老爷的架势。他和余明亮又关系好,两个人嘀咕过:“这岳父要是呆一年该有多好。”
当时两个女婿,小余将军握着一块新玉佩,廖明堂就多一个簪子,玉佩自有。姑爷们不笑不行,四姑老爷为长,也代为贺二姑娘看园子,他偏得过了,自己女儿园子多一个小桥都是数过的,亏他有这些功夫去数桥阁轩榭。
贺家舅爷就让小余将军不要放在心上,私下里补给他,还要加上一句:“不要让四姨丈知道。”小余将军拿到东西,就找廖明堂,廖明堂就把自己的也给他看,两个人就差做梦也笑醒。
也担心过,如此这般的比下去,岳父家的钱大半要到自己家里,只怕以后后悔?
此时说园子,廖明堂赶快奉承:“岳父,这园子卧石听泉,曲水流觞,寸山多致,片石生情,实乃上好园林。”
林大公子就喝酒,这话是姑爷昨天才请教过他的,林大公子也喜滋滋儿,为了讨父亲这文人喜欢。
四姑老爷心里明白,就为这讨好才要展颜而笑,旁边飘来一句:“可笑可笑,如今外省的人在京里置办产业,只仗着有钱,以为这里是江南乎。”
这一桌子人人变色,看野店上。
桌子四、五张,游客七、八个。三个人秀才衣巾,不新不旧,不雅不俗,不干不净,手中一碗酸酒,闻到味儿就一般。
林大公子淡淡而回:“京里又如何,还不是江南人萧家大帅当家。”有一个黄衣秀才嗤之以鼻:“江南人当家?”
贺大公子挺身而出,扬眉:“本朝开国皇帝打下这江山,他也不是京里人!尔等,又能如何?”
“开国皇帝文成武德,不是曹操一般人物可比。”绿衣秀才昂首翻眼睛。
贺二公子冷笑:“谁是曹操,谁又是献帝?新帝尚没有到,你们就自立为帝?”一句话说得秀才们都动容,接不上来话时,迸出一句话:“你等江南人氏,江南口音,这京里不是好呆的!”
“哈哈!”四姑老爷用过一碗酒,也出来了。他一起身,衣衫飘然,先带着压人气向,笑容可掬:“江南人乎,京里人乎,兵乱之际,你们在哪里?”
又问:“秀才读书,是治世匡国,在小店中先意气沉浮,怎么不往用人处使用?数十年寒窗,就着你们京中的名点心吃了不成?”
又问:“郡王各据一方,各自不通往来,你们这秀才,既然有抱负,前有苏秦和张仪,后有孔子周游列国,是你们的榜样,你们几时才去?”
又问:“三寸烂舌要见功夫,要是鬼谷子,要在深山中;要是姜子牙,你应该在名川旁,这里山不见山,水不见水,你们是什么人,敢不报名号就出言挑衅?”
自己人拼命鼓掌:“好,说得好。”
秀才们气得脸快和酒一个颜色,一个白衣秀才大怒问道:“先生,我们京里不是好呆的!不要以为一个江南人乱政,这京里全都变成江南人的天下。我请教先生,你口舌不错,想必纸上功夫也不错,写的是什么书?著的是什么典?”
才说过就自己后悔。
四姑老爷放声大笑:“蠢才!古来的大贤,个个都有书?介子推视功名为草芥,著过什么书?伯夷叔齐大贤能让,著过什么书?姜尚苏秦都是有书的人?”
“父亲说的好!”林大公子颇为骄傲。
“姨丈不愧是江南名士也。”贺家两个公子恭敬地道。
廖明堂景仰再景仰,余明亮推推他,才想到起身敬酒。
秀才们败下来,灰溜溜出来,在外面打听:“这几个江南人是谁?”
“自从萧护乱政,京里江南人可以为王!”
“岂有此理!”
旁边有一个人跟着从店里出来,树下解马缰绳,插一句话:“你们不知道,这是萧大帅的亲戚,萧家四姑太太的丈夫。”
“原来是他,难怪一股子兵痞味道!”秀才们忿忿然:“秋游遇到他,真是晦气!”
插话的人笑听完,打马往京中来,径直在大成长公主府门外下马,有人招呼:“钱先生回来了,今天京外有什么可赏玩的。”
“有,遇到几个酸丁加酸丁,”钱先生笑着进去。问大成长公主,却和萧老夫人在说话。一刻钟后,萧老夫人告辞,钱先生在树后看她面相,抚须道:“果然是贵不可言,难怪生下大帅那样的儿子。”
见长公主有闲,赶快把城外的笑话告诉她。长公主微笑:“这倒有趣儿,让他们吵去吧。萧护,也该多听听这些疑心他的闲言。”
钱先生,是大成长公。长公主往后宅里走,十几个夫人,乌游唐等人全在这里坐地。
见长公主来坐下,含笑道:“萧夫人有孕,夫人们,你们都是fēng_liú的人,怎么不往萧府中去?”乌夫人不悦:“萧大帅还是冷淡人。”长公主低一下眼敛,乌夫人呈给张太妃有信,不用问,是南安王给张太妃的,说的什么?
这个贱人,至今不肯告诉。
再看唐夫人,没几天,唐夫人死要钱的个性就出来。她可以不要男人,却不能不要钱。长公主故作关切地笑:“夫人是个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