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学校恢复课业的二零零三年的春末,我突然有些悲切,完全迷失了自己,就是那么突如其来的感受,也许用现在的眼光来审视,可能就是可悲的叛逆期来了吧?
我瞒着家人办理了休学,甚至连信思姐姐也没有提及,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北京,就住在距离家不远的一个酒店里。
我鬼使神差地联系了那位副导演—-林行,也就是我未来的经纪人,告诉他:“我想当一个演员!”时,林行竟然没有表现的太激进。
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,林行在电话里表现的特别平静问我:“考虑好了吗?你家人支持你做这一行吗?还有你的学业已经完成了?”这一系列的问题,确实让我有些始料未及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只得打岔:“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,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!”
林行在电话里没有搭腔,气氛莫名其妙地安静了,我彷佛听见林行在电话那头叹息,也许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有些沉重,果然,他开口:“思律,我刚从死亡线上回来,或许在早几个月前,你给我说这些话,我会激动得跳起来庆祝,因为你有那么好的条件,还有聪明的脑子。我…我现在脑子里很乱,你…能体会能体会那种趟在床上等待死亡到来的恐惧吗?”
我被林行的回答搅得心神不宁。
可林行接着又说道:“再刚过去的春天,我以为真的再也看不到北京街头那些惹人厌的柳絮了,可老天爷把我戏耍得像个丑儿一样。”电话那头似乎有低泣,听着断断续续的。
可悲又可气的命运啊!
林行在年前出差到过香港,甚至我们还见过一面,可就是这一次的出差之旅,给他带来了无妄之灾,他回北京后不久被确诊为sa,可我是要替他感到庆幸还是要给自己的幸运感到后怕呢?
这场疾病给北京城带来了恐慌和消极,可却也在后续里得到了缓解,在过去的几个月里,林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?才会让原本那样开朗的人转变了心性,我不得而知。
后来,我在电话里告诉他:“如果现在不是一个时机的话,我愿意放弃,毕竟这也不是我原本的初衷,也希望他能够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!”虽然调整好状态的话语说来轻松,可我也知道,这其实没有任何说服力。
原本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其他的打算,可电话那头的林行似乎有些犹豫,也许是我这样的条件实在是让他不愿意放弃吧!—-看,资本优良的人就应该有天生骄傲的资本。
那天,我们结束通话时,林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你让我考虑一下,再给你答复。”
可他的答复却是直接带来了一纸合约和一份剧本,在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我来讲,那份剧本的内容我竟然不想再去想象,因为它几乎展露了我所有的青涩和幼稚,每每我和林行回忆二零零三春末的那些记忆时,总是相对无言的笑。
林行成为了sa患者被治愈后的一员,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是否依旧如初,可却能无形的感觉到,他没有从前那样的乐观了,或许治愈的身体,却无法治愈他心里的烙印。
在随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,我们都对那年可怕的经历缄口不提。
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一个大众偶像,而家人却是最后才知晓的,他们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平静,原本最让我担心的老父亲,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淡定来回应。
二零零八年,国家的奥运年。
我已经在电视媒体上获得了挺高的地位,那年我只有二十五岁。
突然的疲惫期又再度到来,也许我这一生过得还算顺利,就连儿时的阴影也不再停留,我决定暂停自己的事业,去香港继续深造自己,在这之前,我竟然抽空完成了暂停的学业。
电视媒体上,我被塑造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设,可依旧拥有一批热爱和支持我的人,支持我的人里面也有林行,这些年来,我俨然已经把林行当成了良师益友的存在。
正当我动身去香港时,从千里外的四川传来了噩耗,一场天灾无情而至。
多么无情的命运,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这个喜庆的奥运年过得顺利,所以开了一个如此蛮不讲理的玩笑。
那天,我做了一个临时的决定,成为一名志愿者,以个人的身份加入到后方的志愿里去,又是一意孤行的举动,原本以为年迈的父母会阻止,可他们又一次表现出了理解。
到cd的那天,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。
机场几乎被各种各样的标语包围,我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援助队伍,他们也许跟我的目的地一致?可谁又会有闲情逸致去管顾呢?
林行也在,去都江堰的整个行程都是他订好的,我只需要躲在低低的帽檐下行事就好,没有人会为特意关心我这样一个小明星。
在都江堰志愿生活的时间里,我竟然没来由的觉得快乐,我能帮助失去家园的孩子们继续读书,看着他们一张张从惊恐到释怀的面庞,原本所有的不幸都只是过去,因为在淅沥的小雨过后,太阳出来了,它照耀着这片满目苍夷的土地上,生出了光,也生出了希望。
那一年,也成为了我二十五年来最有意义的时光。
可终究我需要审视自己,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,毕竟我需要回归现实的生活。这一年的十一月,在我志愿工作的半年后,我回到了北京,计划自己导演一部电影。
林行在得知我的想法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