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争母子闭了柴门,依依不舍的随了冉行前往绛州,一路上,豫争母亲碎碎的念叨:就这样离开了家,屋顶子没人修理,下雨天就该漏雨了;家里没有粮食,倒不担心老鼠,可那些碗筷和瓦釜却不能带走,虽然在屋里放的妥帖了,还是怕雨水冲刷下墙上泥块来,砸碎了,到了绛州,还是要过日子,还要再买;昨天在山上发现了好大一片野菜,长得又大又嫩,正好可以做汤喝,不赶紧去采,过几天就老了,不能吃了;前几天采的一篮子蘑菇真好,我们娘儿俩一直吃了两天;院子里种在栅栏边的南瓜爬菀了,长势旺盛,肯定能结好大的南瓜,要是没人去摘,烂在那里,多么可惜,一个南瓜就够我们娘儿俩一天吃的,要是有乡邻发现了,摘了去吃,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;山下阿大家的母狗要下狗崽了,我说好的到时候要给争儿讨一只,看来不可能了,你不知道好大的一只母狗,好大的肚子,快要拖到地上了,阿大说一窝有十几只,母狗黑白花的,从来不咬人,也不对着人叫,温温顺顺的,我喜欢起来也愿意摸摸它,这回阿大狗崽不用给我们留着了。
冉行说:“你一间草屋,家徒四壁,还有什么恋恋不舍,过一个夏天,也就塌了。想要狗崽,绛州城里也有。”
听冉行这样说,豫争母亲有些伤心起来:“真后悔跟了你来,我那屋子真要塌了,以后回来到哪里去住,你不知道,我那一间屋子是我们费了半月的时光才修盖起来,好不辛苦。”又说,“我家男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还要指使你来接我们,看你穿得这么光鲜,又有钱,也不是随便受人指使的人,难不成我家男人作了大官了?”
冉行含糊道:“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女人兴奋起来:“真的?我家男人也会有这种造化?你说我们是不是时来运转了?”
冉行被她絮叨的烦,走在前边,也不回答。
豫争紧紧跟随在冉行后面,自言自语着:“你说好要教我打架的,你要是不守信用,见了我阿爹,我就告诉他,让你们也做不成朋友。”
冉行说:“你个小孩子,你阿爹就会听你的话?简直做梦。你既然跟了我来,就要听我摆布。”
小孩子歪脑瓜一想,也是,阿爹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,登时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,不由停下了脚步,直到母亲喊他,才跟了上去。
到了绛州城里,进了冉行家里,冉行安排豫争母子在厢房住下,吩咐下人每日给她们准备饭食。自己离家多日,堆积许多俗务,每日多在外面奔波,家中的事情一时照顾不了许多。闲了多日,豫争母亲心中忐忑起来,找了一个机会,拦住冉行说道:“我们来了这许多日,你也不带我去见我家男人,只是在你家中待着,你是什么意思?我家男人到底在哪里?”
冉行随口说道:“豫让兄奉了晋王的诏令,去了燕国,他在绛州又没有重新置办府第,你们暂且在我家中住着,等他回来,一切安排妥贴,置办了府宅,自然是你们一家团聚。”
女人问:“我家男人要几时才能回来?”
冉行沉吟说:“这个……我却不知,你们只管在我家住着,豫让兄什么时候回来,自然先让你们知道。”
女人说:“我们母子这样长久的在你们家里住着,心里照实的不踏实,不如你给安排些随手的活计,也算个帮手不是。”
冉行说:“这样也好,不如你就在厨房里打些下手,再做些洗涮浆补的活计,你却不要认真,只是让你无聊时有些事情做罢了。”
女人说:“这样挺好,我们母子住在你们家里,这样才能够安心。”
豫让母亲讨了这些差事,尽心尽力的去做,抢了家中的两个男女下人的活计,两个人清闲了许多,心中暗自欢喜。
一日,冉行回家,时已向晚,夫妻两人房中说些闲话,冉行妻子说:“你在外面的事,我本不该相问,我见你前几日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和孩子,很有些在咱们家长住下去的意思,现在又跟着两个下人忙里忙外,看来你是要留他们长住了?”
冉行道:“我这几日忙碌,没有来得及和你细说,他们母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人,我这个朋友不幸死了,他们母子孤苦无依,朋友生前相托,我只得照顾她们些个,你看那妇人殷勤勤快,也可以为我们做许多事情,不会枉费咱们家的饭食。”
妻子道:“这样说来,他们是要在咱们家长期呆下去了?”
冉行说:“不然,我会尽快给他们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。”
妻子说:“惭愧,我没有为你生下一男半女,你可不要把人家儿子当做自己儿子养了。”
冉行说:“你说的什么话,人家的儿子,怎么会相送于你,我倒是想养,你倒是问问人家同不同意?”
妻子问:“你那个朋友姓甚名谁?他的妻儿,竟让你这么上心,这几日我在屋里偷看,那个女人样貌平平,可是没有什么姿色。”
冉行说:“你怎么说话总是这种腔调,朋友妻,不可欺,我怎么会有那种下流的心思。”
妻子说:“这样就好,我知道你总不会这样无耻,我还是问你,你那个朋友到底是谁?”
冉行说:“你也许听说了,就是那个刺杀赵无恤不成的豫让,自己倒死了,撇下这孤儿寡母。”
妻子说:“这么说来,他们确实可怜,我们倒是应该照顾他们些个,你们朋友义气,正该扶危济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