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王府。
后花园,落叶缤纷。
纳兰沧海在园中练剑,形若蛟龙,翩若惊鸿,灿若飞花,一柄长剑,挑起漫天黄叶,一身白衣,翩然翻飞,与如墨黑发在半空缠绵,画面美的不似凡间所有。
蓝天白云,绿树红花,在他身后竟也黯然如无。
江璞玉一身灰暗如乌云罩死气沉沉的出现在这里,与这唯美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纳兰沧海停手收剑,侧回头,淡淡的看向他。“丞相别来无恙。”
江璞玉眼睛紧紧地盯着他,却并不是完全的憎恨,而是由猜疑,害怕和期待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色。
他原是心急火燎的来的,可是看到他淡若轻云的样子,他犹豫了,害怕了,他怕他问出来,对方会一无所知,那么他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了。在这天下间,还有谁能从他相府内带走人?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来的原因。
纳兰沧海见他一直沉默不语,就缓步朝他走来,语间戏谑:“一月禁足今日到期,丞相是亲自来赔罪的么?”
“她不见了。”江璞玉一出声,嘶哑的声音脆弱不堪。
纳兰沧海定了定,“谁不见了?”
“马茜女。”说出这个名字,他差点儿失控大哭。
纳兰沧海凝重的看着他,他也紧紧的观察着纳兰沧海,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变化。想从他脸上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和可疑之处。
“你说的不见了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纳兰沧海还算平静,但神色认真。
江璞玉迫不及待的有问有答:“鬼节晚上,府内大火,她不见了人影,独留一具焦尸。”
纳兰沧海神色一凛,“你说什么?你是说她葬身火海?”
江璞玉的心在颤栗,看到纳兰沧海一脸茫然的样子,他很害怕,很害怕,害怕到不敢说下去。但是下一刻,他提醒自己,如果换成他做了这事,他也得装作不知!纳兰沧海一定是装的!
“有很多疑点,我不相信,那具焦尸是她。”
他的声音僵硬,短促,和带着无边无际的脆弱。这是纳兰沧海有史以来,看到的最无助的江璞玉。他凝着眉,脸上也带出了痛惜和怜悯,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璞玉,我也很难过,没想到这么突然,茜女她……真是不幸!但是……天灾*,你还是节哀吧。”
“七殿下可与此事有关?”江璞玉冷嗖嗖的急问。
纳兰沧海凤眼一转,“你又怀疑我劫走了茜女?”
江璞玉不甘心的望着他。
纳兰沧海缓缓垂下眼帘,那眼底显然已有泪雾弥漫,“我早说过让你好生待她,你却总是逼她,现在……后悔莫及了吧。我被你禁足一月,哪里有可能劫走她?如果能劫走就好了……”
“你撒谎!是你劫走了她对不对?你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的,你们在密谋什么,别以为我不知道?!”江璞玉急红了眼,开始用诈的。
纳兰沧海却依然用悲悯的目光看向他,轻弱的说道:“璞玉,我知你宠爱她,不想相信她遇难,可是有御牌在此,我不会违抗皇令。”
江璞玉不死心的瞪着他,袖子里的拳头都在轻抖。
竟然连最后一丝希冀都被掐灭了吗?
“明日,我就立即派出王府军队,帮你一起寻找她。”纳兰沧海见他灰暗,体贴的劝慰。
江璞玉吞了下喉咙,强压下哽咽的感觉,声音低沉到像阴阴的乌云,风雨欲亚般的阴沉。“真的不是你吗?那么除了你,谁还会劫走她,没有劫走她,她就只能呆在相府,只能呆在房间里……”
纳兰沧海皱眉,“怎么那般不小心,会伤到她?你在何处?”
江璞玉错开脸,强忍着眼中的泪水,回想那一个紧急的关头,他真的失策了,后悔莫及。“没有想到,会那么巧,原是没有烧着的地方,却一下子烧开,房子还刚起火,她就……”
纳兰沧海垂下眼帘,沉默不语。
江璞玉转过身,抬起脚步就走。
“璞玉……”
“我没事。我不会放弃,会一直找。”江璞玉抬了下手,执意的抬着胸脯,一步一步走向王府门外。
纳兰沧海望着他倔强的背影,长长的叹了口气:“璞玉,你会忘了她的。”
花园中,一地黄叶。他颀长的身影孤寂而忧伤。
身后,突然有轻微的声音在靠近,他转过身来,看到了宁香儿,他的皇子妃,一脸的关切和欣喜,“殿下,你今日禁足已满,庆贺殿下。”
纳兰沧海的脸色越发沉,“本宫被丞相禁足,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?”
宁香儿神情一怔,一时无语。
“香儿难得出庭院,今日倒是积极。”纳兰沧海语气中略带讽刺。
宁香儿颦起秀眉,“香儿特来看望殿下,殿下怎得又猜疑香儿。”
“本宫说了什么?是你自己心虚吧。”纳兰沧海说着就扭回头,迈步往外走。
宁香儿望着他挺直的背影,直觉得他与自己越来越远,不禁也是委屈气恼,“殿下究竟因何揪住香儿不放?过去这么多年了,香儿对殿下情深意厚,难道你体会不到吗?每每拿此话刺香儿的心,殿下何忍?!”
纳兰沧海回头,静静的望住她
宁香儿耸着肩膀垂泪,“殿下就不能对香儿好一点,香儿做错了什么?”
纳兰沧海望着她,忍了好一会儿,才艰难的上前,安抚的拉住她的手,轻拍她的手背,“本宫心情不好,又迁怒与你了,香儿莫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