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的大将军府,门庭若市、夜不闭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。
哪怕已是三更,大将军府里依旧灯火通明,府门外一整条街早早开始禁止车马通行,只为了不阻碍匆匆来往的庞大人流。
原本地处大将军府周围的宅院,相继搬离,让大将军府继续扩大,独占一坊,这样才够勉强容纳每日进出的人。而扩张后的大将军府,周围没有搬离的宅院,从此鲜少开启正门,纷纷把侧门更换为正门,同样要为大将军府让行。
照理说这样对周围影响极大,可是没人抱怨,一来这是大将军府,二来能毗邻大将军府的宅院,大多也是官府或军队中身居要职的官将们,三来即便是最寻常的街坊百姓,都能清晰感觉到这种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。
只需看看官府、军队的官将和文吏们每日常驻于何处的变化,就能知道这十日城里权力的变迁。昔年官府和军队,可谓泾渭分明,官府中人去县衙,军队中人要么去校场要么去城外营帐,这大将军府日日门可罗雀,然而如今,无论官府中人还是军队中人,大多汇聚向大将军府,反倒是县衙、校场和城外军营变得清冷了很多。
这种变化,大概是从两个月前那一战以后,就潜移默化的生了改变。
如果说以前,官府、军队中人对头顶这位大将军只有最起码的礼敬,那么城下一战之后,所有人迅转变了态度,将大将军彻底视作了十日城独一无二的主掌者。
这巨大改变的根源,来自于城下一战中大将军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,一位货真价实的霸主境强者,在这一战里起到了鼎定乾坤的作用。这位霸主境强者的存在,除却城下一战里塑造的无可取代的巨大战功,其本身的威慑力,也足以让所有人收起小心思,老老实实奉大将军为共主了。
加之而今的曲慈芳离去,在权势上唯一能与大将军府抗衡的人都走了,这十日城里就更不存在可以制衡大将军府的东西了。
文治、兵权尽归一地,终是让大将军府真正有了一方诸侯应有的气象。
“将军,卑职想问一句,将军究竟是真的如此看好曲知县,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?”
听政堂一侧书桌,邵郡搁下手中笔,揉了揉太阳穴,略作沉吟,朝堂中方向拱手问道。
照理说这不是他该询问的问题,可是既然要书写诚邀曲慈芳归来重掌县衙大权,这问题就不得不问出一个清楚的答案,他才好斟酌该如何下笔。
堂中主座上,刘恒睁开眼,“这十日城虽是我做主草建,后来却是他接手,城中一应规划与方略皆是他的手笔。而他的能力,我们都有目共睹,可以说城下一战之所以能赢,背后都是他的功绩。这样一位大才,如果只是因为避嫌而使得一身才华无处施展,未免太过可惜。至于他背后那位座师,我并不在意,反倒觉得如今成了一道挡路的屏障。”
这样的回答足够清楚,邵郡还是品味一阵,确定刘恒说的是真心话,才又问道:“知县座椅虚位以待的消息,早已流传出去,如今城里来了许多人物,显然只为知县一职而来,若是将军一心想要曲知县回归,这些人又当如何处置?”
刘恒摇了摇头,“曲慈芳的确是我最中意的知县人选,可是邀请出去,他依旧还是有原本的避讳,为了不让其座师早早卷入太子之争,重新归来的可能性,实在不大。所以这些人来了也好,如今地头还在扩张,到处需要可用之才,这些人既然专为知县而来,想必都有些真本事,不愁没有安置他们的位置。”
邵郡苦笑,“怕就怕恃才而傲物,这些人不一定看得上别的位置。”
刘恒淡然道:“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买卖,能不论职位安心留下的人才,反倒是我们最想要的,那些挑三拣四的家伙,连暂时委屈都不能忍受,如何敢委与重任?这样的人,去了也就去了,不必强留。”
听他拿定主意,邵郡不再多问,转头琢磨起诚邀曲慈芳重归的书信该如何落笔起来。
“将军,黎合族来人已经等候有小半个时辰了。”
见他就要重新闭眼,旁边等候多时的文吏赶忙出声禀报。
刘恒听了皱眉,终是忍下训斥的冲动,边起身边道:“以后一定要记住,黎合族来人无论什么时候到了,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
这文吏心下一凛,泛出苦味,却只能毕恭毕敬地应诺与请罪。
他初来不久,本是见大将军正在抓紧时间修行,不敢打扰,哪想到这反倒成了他的错。至于其他人,也是暗暗留意,真正明白了这黎合族在大将军心里的地位。
早有传闻,大将军进入秘境传言已死,是黎合族机缘巧合救下大将军一命,后来又在大将军的帮助下逃离至此。如今看来这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,唯独有过救命之恩,还有这等渊源,才能让大将军对他们如此另眼相待。
刘恒一边免了罪,一边匆匆往堂外走,见状整个听政堂都忙碌起来,无数文吏与谋士赶紧拿起手头重要文案,快步跟上。
“黄先生,你呈上来的城池规划我已看过,曲知县和你之前定下的规划很好,只是如同曲知县走前所说,规划时和如今的十日城已经有了些差别,为谋长远,的确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做更改。”前行路上,不等旁边黄儒世开口,刘恒率先道,“更改的事情,恐怕只能全权委托先生了,还请先生多多费心。”
黄儒世拱手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