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胖!”
抱着陆少廷脖子的小家伙趾高气昂地叫道:“你是谁?”
褚明蕊上前揪住他的耳朵,“小胖子,快叫小姨!”
“你放开我!我爸是大帅,我让他打你!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他乱叫一气,成锦故意不理会,杜若玫心疼,喝止明蕊,“都二十出头的人了,还和小孩子置气,改明儿等开春,就让你爸做主嫁到郑家去!”转而对小北可亲,“乖孙孙,来,快让外婆抱抱。”
小家伙也机灵地看人,“外婆香香,外婆抱抱!”
褚明蕊扯着成锦衣袖,“姐,你看妈妈!”
陆少廷也搂过妻子双肩,对杜若玫叫的亲昵,“妈,你和明蕊今天就留下用饭吧,我亲自下厨!”
成锦只担心他太过操劳,“你会做饭?”
“在军营里煮过大锅饭算不算?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,所以任何事都想亲力亲为,我现在不打仗了,不多学几样本事傍身,将来拿什么养活你和儿子。”
“那我陪你。”
夫妻俩在小厨房里,一个洗菜切菜,一个淘米掌勺,成锦见他将葱段切的手指般长,肉块奇形怪状,也不作声,错过了这么多年,她已是追悔莫及,剩下的每一分,每一秒,她都想和他一起度过,就算将来会经历再大的磨难,拥有过这段美好的时光,她也甘之如饴。
灶间掉落一块结实的木桩,年轮清晰,他拾起,宝贝似的放在高处。
“你放那做什么,也不怕掉下来砸到脑袋。”
陆少廷得意一笑,“捡回去给我儿子做把枪。”
真是父子连心,有那么一瞬,成锦真的觉得,他就像路边拾烟屁股的老头子。
席间小家伙坐在陆军大帅爸爸腿上,身为褚军大帅夫人的外婆连哄带骗喂饭,任谁看了都是天之骄子,阖府中人心肝宝贝似的宠着,却都忘记了这座府邸里,原配夫人傅佩瑶所出的嫡长子。
成锦回头取莲子羹,眼见小厨房里蹿出个半大的身影,蒸笼里打算哄小北的小兔儿馒头掉了一地,便问院门外值夜的婆子,“刚才是谁出去了。”
“回夫人,是大少爷。”
大少爷?东阳……自己这一回来,怎么把他给忘了。
晚间,陆少廷洗漱完进房来,见成锦穿的单薄,若有所思,便自身后搂住她,“在想什么呢?”
“少廷,我不在的这几年,小东阳是谁在照顾?”
“这几年我忙于军务,极少回来,日前听李嬷嬷说,那孩子多半时日在小玉苑里。”
“二小姐?可她不是……”
成锦还想再问下去,李嬷嬷抱着洗好的小北进来,“少爷,少夫人,小少爷闹着要跟着你们睡。”
“劳烦李嬷嬷了,这孩子从前我一个人带,跟着我睡惯了,你先歇息去吧。”
小家伙四仰八叉躺在夫妻俩中间,一边挽一只胳膊,陆少廷躺在枕上看着成锦,眼神复杂。
次日一早,成锦蹑手蹑脚起床,亲自为小东阳做了糕点,到菊苑时,陆小玉和东阳玩着藤球,小东阳越不过她,扑上去抱着小玉的脖颈撒娇,她面上丝毫不见昔日戾气,眉目和善,若换做不知内情者,必定以为两人是身生母子。
陆小玉见了她也并未吃惊,素手请她坐下,就如同初见她那般客气娴雅,“嫂子,你回来啦,喝杯茶。”
成锦犹疑着接过,她却笑的爽朗,“东阳昨天回来都跟我说了,偷了弟弟的糕点,是他的错,嫂子看在我这个做娘的份上,就别责怪他了。”
“为娘?”
“大哥!”小玉对着她身后喊,喜出望外。
“小玉,你嫂子哪是那么小气的人,她知道东阳喜欢吃糕点,今天特别做了送过来的。”陆少廷对她使了个眼色,小憩片刻后便带成锦离开,同她说明原委。
“我从没跟你提过小玉的身世,其实我们并不是亲兄妹,小玉的爹娘都是陆府的包衣奴才,五岁那年,我爹被清廷入罪流放,中途遭奸人截道,小玉他爹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爹的遗体背了回来,让他老人家得以安息。母亲可怜见,收小玉做了干女儿,我们打小一处长大,跟亲兄妹一样。
成年后,母亲看出小玉对我的心思,担心传出去败坏门风,就为她找了西安一家殷实的人家远嫁。整整两年,我从边防回来再见到她,是在她怀胎月余,丈夫去世的时候,我不顾傅大帅阻拦,坚持接她回府。佩瑶对她也很是照顾,可不知为什么,府里竟有人谣传她腹中怀的,是我的孩子,为大帅所不容。佩瑶那天和她在莲池散步,偏偏又出了事。”
成锦一个激灵,“所以,小玉一直觉得,自己的孩子是佩瑶故意害死的?”
“嗯,那天佩瑶产子,我命人将她绑下去,她精神就已失常。西医治疗后醒来,就一直当东阳是她的儿子,我也吩咐府里的人不要再提东阳的身世,我想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两人十指相扣,成锦故意逗他,“那二姨太呢?”
他停下步子,“我和她谈过,她要了一笔钱,我们协议离婚了。成锦,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了,你想知道什么,我都会告诉你,绝不骗你。”
他一字一句,答的认真,成锦捏了捏他的鼻子,“你敢再骗我!”
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,停在成锦唇边,他捏着她的手腕,就像回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