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晓在成衣店里给自己和思岚、春儿都换了身干净的棉布衣裳,正是满大街都穿的灰蓝颜色,出来后在巷子里掂了掂荷包,一共三十两的银子,拿出十两打赏小学徒,又八两买了几身衣裳,如今把剩余的钱分成三份,思岚、春儿和自己各持一份,银票则放在自己身上。
思岚收好荷包,瞅了瞅春晓的脸:“姑娘,你这脸……”
“先这样,洗干净太着眼了些,咱们先找地方落脚,再请郎中给春儿瞧瞧身上的伤。”春晓说完四下里张望,沥镇对于她来说只是匆匆几回掠过眼底的景致,虽后来长途跋涉的走过江南到北方那么远的路,却也是走马观花,如今只身在外还真是看哪都茫然。
思岚和春儿都眼巴巴的看着她,显然是把她当作主心骨,可一看春晓也是没着没落的神态,两人都有点傻眼。
一条冗长的小巷子,一眼望过去昏黄的天色,房檐下站着三个姑娘半晌一动不动。
花开两朵各表一枝,单说太师府里,佳玉前几日因闹肚子一直在家养病,老太太想的紧,特意打发小丫头去看看,带着许多佳玉爱吃的点心并一些进补的药材,不想小丫头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,原是佳玉不在家,前儿就被亲爹接走了。
老太太愣住,“不是说佳玉的爹娶了小老婆,看佳玉碍眼才任萃织(杨妈妈)带走的么?如今萃织将孩子养大了,当亲闺女一样做依靠,怎么还让佳玉跟着去了?偿”
那小丫头倒是问了与杨妈妈住前后院的邻居,将打听到的说与老太太听,“听说是佳玉小的时候定了一门亲,人家找上了佳玉的爹,佳玉爹没法子又来找佳玉,杨妈妈说把聘金赔给人家就算了,他爹却说信物是块银锁,几次搬家,也没留意,如今找不见了,那家人说没有银锁不同意退亲,再不然就要告官,无法,佳玉只得回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老太太当即火了,说道:“告官就告官,我们太师府还怕他不成?你们杨妈妈也是,这样大的事怎么不回来与我商量,即便没法子分身回来,也要派个人来说一声才好,真是越老越糊涂!”
“杨妈妈让人来过,只护卫没让进门。”小丫头觑着老太太的脸色缓慢道。
“嗯?怎么回事?”这件事显然更让老太太上心,立时撇开佳玉紧着问道。
小丫头道:“护卫说是三爷的命令,不知原因,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老太太怔了怔,眯起眼睛,摆手叫小丫头下去,独个坐在靠椅上沉默,少时,她喊素雪进来吩咐了几句,素雪倏地肃起脸出去办。
这一去就是半日的功夫,回来禀告道:“自三爷回来后,各处护卫都调了岗,如今都是脸生的,不但是护卫,旁处也有变动,但大都是……您的陪房。”见老太太一脸平静,似早已料到,素雪暗暗叹气,也看出三爷是针对老太太做的。
老太太动了动眼皮,道:“当晚抬软轿的二人如何了?”指抬春晓从西门到红绫住处的两人。
素雪心思聪颖,特意去问过,忙回道:“两个都死了,一个担水时意外掉进了井里,一个得了急症,都是两天前没的。”
“马管事的腿怎么样了?”马管事是接春晓从郭志杰那里回来的管事。
“郎中说折了,给开了药养着。”素雪但想起这些人的下场,就一阵发寒。
老太太点点头,心里也明镜似的,三儿是有气没处撒,不能动祖母,又不能随意寻个由头打杀这些人,叫她这个做祖母的没脸面,却是暗地里一个都没放过,全得到了轻重不一的惩罚。
那么佳玉这件事,怕不是巧合了。
老太太伸手撑住额头,良久叹气,道:“看着点门上,等三儿回来了叫他来我这里一趟。”
“是。”素雪应下,想了想,又道:“还有一件不甚特殊的事,不知要不要说。”见老太太示意她说,才道:“下院灶上的钱婆子前两日请辞了,因早就到了活契的日子,请辞也没由头拦着,倒是三爷聘高价要留她,钱婆子没答应。”
“也是个人精。”老太太哼道:“护着她的那个主子眼看是回不来了,她能不走?”
素雪沉默了一下,低声道:“您怎么说春晓姑娘不会回来了?奴婢看三爷的意思,还是要姑娘回来的。”
“不会回来的,当年三儿的娘就没脸回来。”老太太诡秘的勾了勾嘴角,见素雪一脸忌讳莫深的样子,说道:“她是个聪明的,又自以为清高,哪能甘心就做个妾侍呢,她心里想的,你们三爷没看出来,我看的准准的,不然你们三爷宠这个疼那个的,我也只是看着,怎么到她身上就容不下了?那是因着旁人顶头要挣姨奶奶的位置,而她,是想住进正房去。”
素雪听的心惊肉跳,什么三爷的娘没脸回来,打自己十二年前进府侍候老太太至今,可没谁敢提三爷的娘不是死了而是没脸回来!老太太这时候提起来做什么?又听说春晓图谋正室,素雪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,果然就听老太太慢悠悠的问:“和你定亲的男方多大了?”
素雪硬着头皮回道:“十六。”
老太太‘哦’了声,“岁数不相当,你家里也太急了些,不若我这个老婆子给你留意留意?你们三爷手下也好,旁的七丨八品的官家也好,总归是在我身边服侍一回,要嫁也该嫁的体面些。”见素雪一脸惊恐,老太太目光闪烁,越发语重心长的说道:“其实我身边几个就你模样最出挑,当初